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编者按:为响应中国科协关于开展“全国科技工作者日”主题系列活动的号召,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定于2022年6月11日至17日举办“手艺?守艺—创新争先 自立自强”2022中国工艺美术科普教育周活动。北京砚文化发展研究会作为新筹建的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分支机构,将从坚持党建引领、坚守学术定位,搭建学术研究的交流平台,研究好砚文化的传承、交流和发展等不同角度,积极开展砚文化宣传展示活动,共同传承和保护中华传统文化。从6月11日起,推出有关砚文化活动的系列报道。本期推出的是砚界火三位专家传鲁、宋智敏、火来胜的理论文章。为响应中国科协关于开展“全国科技工作者日”主题系列活动的号召,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定于2022年6月11日至17日举办“手艺?守艺—创新争先 自立自强”2022中国工艺美术科普教育周活动。北京砚文化发展研究会作为新筹建的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分支机构,将从坚持党建引领、坚守学术定位,搭建学术研究的交流平台,研究好砚文化的传承、交流和发展等不同角度,积极开展砚文化宣传展示活动,共同传承和保护中华传统文化。从6月11日起,推出有关砚文化活动的系列报道。

本期推出的是砚界火三位专家传鲁、宋智敏、火来胜的理论文章。

“手艺?守艺”科普教育周活动系列报道之四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火传鲁 宋智敏 火来胜

从秦汉到民国,诞生了无数砚铭,根据所表达内容归纳总结,砚铭种类有如下十类:

一、题名铭

二、作坊铭

三、贺寿铭

四、颂赞铭

五、记事铭

六、言志铭

七、哲理铭

八、箴戒铭

九、馈赠铭

十、鉴赏铭

题名铭。这类砚铭在铭文砚中数量较多,从汉代到民国都有,砚匠或使用者把名字题写到砚上,一是说明制作者敢于对该砚质量负责,二是匠人在当时的制砚届有一定的名气,署名后砚的价值和销售量会增加。三是说明这个年代有这个姓氏名字的人是制砚人或用用砚人。这种砚铭的特点:一是字体自由随意、多种多样。二是大小不规范,有的写的大,有的写的小,楷体、行书、隶书都有。三是位置也不统一。四是字体不拖泥带水,简洁。(图1、“西京东关小刘砚瓦”款。图2、任道人砚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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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图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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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图2)

作坊铭。这类砚铭在砚铭里较多,多系模压铭,作坊铭陶砚、澄泥砚和瓷砚居多,这种铭一是分清作坊与作坊之间的区别,标明牌子的作用。二是广告宣传推广的作用。三是史记的作用,某年某月有这么一个制砚作坊。四是让用户比较的作用。这种砚铭的的特点:一是规范,作坊铭都是事先制作好的摸具,直接模压到砚台上,字体规范,大小一致。二是位置固定,三是简短明了。(图3、泽州图4、泽州郝家丹粉罗土澄泥砚瓦砚 图5、虢州澄泥砚)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(图3)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(题4)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(图5)

贺寿铭。在砚铭中贺寿内容的砚铭也占有一定的数量,这种砚铭从汉代就开始了,比如,前边举例的汉代那方1978年冬在河南省南乐县宋耿洛村东汉墓出土的三足六龙石砚,此砚龙纽三足,雕刻精巧,砚面周边刻有隶书砚铭(见图6):

“延喜三年七月壬辰朔七日,丁君高迁刺吏,三公九卿两千石,君寿如金石,寿考为期,永典启之,研直三千。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(图6)

再比如:湖南巡抚吴大澂进贡给慈禧太后祝寿的菊花石砚。砚铭:“九如砚铭,如彼琪华。长生不老,巧夺天工,祥徵地宝。刘阳县菊花石砚第三,臣吴大澂贡进”。

九如。作为祝寿之辞,流行于清代。语出《诗经小雅鹿鸣》:“如山如阜、如岗如陵、如川之方至,以莫不增——-如月之恒、如日之升。如南山之寿,不骞不崩。如松柏之茂,无不尔或承。用砚台贺寿是比较文雅的一项祝寿活动,也显得雅致风趣,而且贺寿名的内容和文采也是丰富多彩的,此种贺寿铭既畅行于民间,也活跃于朝堂。

贺寿砚铭的特点:一是文体多种多样,既有骈体又有散文,还有诗词歌赋。二是内容颂扬的居多,三是前置和和后缀格式一致。四是书体风格不一,真草隶篆行都有。

颂赞铭。这种砚铭比较多,多系赞美歌颂的内容,主要是赞美砚石的石品石质,有的是赞美纹饰雕工,还有的一些是以砚俞人,赞美歌颂用砚人的美德,总之,赞颂的内容多种多样。其特点:一是借砚石石品颂赞,因石俞人。二是借砚作为载体为人做记颂扬。三是颂赞砚石的润和美,颂赞砚的坚韧耐磨等。四是颂赞铭的特点是文辞飞扬、激情饱满,书体自由洒脱,风格多种多样。

比如:清·老坑蕉叶白端砚。铭文:涩不留笔,滑不拒墨,制同拱璧,形如缺月。星园居士为棠村主人题研。

清·卢云乔铭门字形端砚。铭文:水墨青花漾碎冻,洞石精腴第壹种。卢云乔文房无上神品。印文:云乔 珍赏

清乾隆·御制仿唐观象砚。铭文:仿唐观象砚。古圣观象,意在笔前。卦虽画八,理具先天。伊谁制砚,义阐韦编。四维四隅,匪方匪圆。弗设奇偶,全体备焉。玩辞是资,选石效。滴露研朱,用佐穷年。乾隆丙申新正,御铭。印文:德充符 会心不远。

清·曹振镛铭夔龙纹歙砚。铭文:端方静默绝尘障,知白守墨性所尚。功深琢磨善韬光,铅椠从容窥意匠。古歙曹振镛。印文:丽笙。

清·鲍源深铭端砚。铭文:峙中流,作砥柱,立身之,义于斯,取片石,足千古。光绪壬午冬穆堂铭砚,子孙永宝。

记事铭。记事铭在砚铭中比较多,记的内容多种多样,有的是得砚经过,有的记砚的赠与过程,有的记砚与人的交往过程,记事内容包罗万象,应有尽有,记事铭可谓砚史集录,砚史词典。记事铭的特点是时间、地点、事件记录清晰,注重写实,淳朴白描,短小精悍、取舍精当。比如: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宋代欧阳修曾有一方南唐歙石砚,砚背上刻有欧阳修撰写的一篇铭文云:“此砚用之二十年矣。当南唐有国时,于歙州造砚,务选工之善者,命以九品之服,月有俸廪之给,号砚务官,岁为官造砚有数。其砚方面平浅者,官砚也,其石尤精,制作亦不类今之侈窳。此砚得自今王舍人原叔。原叔家不知为佳砚也,儿子辈弃置之。予初得之,亦不知为南唐物。有江南人年老者,见之,凄然曰:‘此故国之物也。’因具道其所以然,遂始宝惜之。其谪夷陵也,折其一角。皇祐三年辛卯,龙图阁直学士欧阳修记。”

清代著名学者高士奇曾在一枚砚石上刻铭记事云:“丁巳己已,凡十三年。夙夜内直,与尔周旋。润色诏敕,诠注简编。行踪聚散,岁月五迁,直庐再入,仍列案前。请养柘上,携归林泉。勋华丹扆,劳作细旃。惟尔之功,勒铭永传。”

言志铭。这类砚铭在整个砚铭中是最多的,常借砚形、砚品联想发挥,内容触及的领域也十分广泛。历朝文人和官员大都把自己的志向以铭的形式刻在砚台上,有的砚台前人刻了言志铭后边传承的人接着刻,有的一方砚台好几首言志铭,言志铭主题比较宽泛,抒情比较真挚,用语多慷慨激昂。

比如:文天祥在一方绿端“蝉腹砚”上刻铭文云:“洮河石,碧于血,千年不死苌弘骨。”文天祥的爱国主义思想用这二十一个字表达得淋漓尽致。

陆鹤田(光旭)有方“草疏砚”,刻有铭文:“此心赤,坚于石”, 六个字使陆鹤田直言敢谏的形象跃然纸上。

清计楠《墨馀赘稿》载《水坑方砚铭》曰:“行方而正,持重而平。此君子之德,亦寿世珍,吾用之以为座右箴。”此铭以方砚之形,引伸出“君子之德”,以喻示计楠的情趣节操。

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藏明荷鱼硃砂澄泥砚,有“宋开蕤”款铭文曰:“离尘垢,伴文人。腹中书满,同上龙门。”此砚从荷鱼砚形,联想到文人宜洁身自好,日夜攻读,力致满腹经纶、追求功名的弘大抱负。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哲理铭。哲理铭在砚铭中比较多,也是砚铭的精华部分,因为有了这些哲理铭,才使铭文砚更加贵重和极具文化含量。不少文人和士大夫以石悟理、以形悟理,以质悟理,以品悟理,通过石形质品来生发联想,借此谈感受、说道理,箴警戒,以提醒自己,启发后人,养成豁达、宽容、坚韧、变通的性格和处世理念。哲理铭有的虽然很短,但折射的道理却很深刻,很有启迪作用。

比如:宋代大儒苏东坡的砚铭很多,他当年谪贬黄州时,得端州马肝石,制砚取名“紫云端”,并撰铭记曰:“尔本无名,托乎云水,云尽水穷,唯一坚粹。”

明代开国功臣刘基,有一砚铭:“端山片石,玉质金声。蟾斑骈超,鸽眼罗生。坚刚可百世守,子孙可耐久耕。染厥翰兮昭文明,润厥色兮兆太平”。

此铭不仅写出了端砚之奇,同时寄托其一生信守不渝的箴言,要子孙百世相传,勤于笔耕,染翰挥亳,以昭文明。

清·沈树安、觉堂铭方渠端砚。有三人铭砚,一铭:墨池,树安学书之研。印文:沈氏。二铭:方以行义,圆以用智。道光甲午雪舫为树安铭。三铭:法天象地,蕋芳。四铭:中规中矩,宜今宜古,云根初移,墨龙飞舞。树安自铭。

清· 沈焯、余子衎铭柳如是小像端砚。铭文:河东君像,摹松壶居士本。竹宾。印文:竹宾。砚盒又镂刻两铭:一是:折其角,无岳岳。此君子处世之道也。而用以励吾学。敬之仁兄大人属。竹宾。印文:沈焯。二是:敬之大兄大人雅属,子衎余杰写。

文士把玩砚石,并不重在其质地是否名贵,不像商贾之觅藏珠宝,而在随心所欲地抒情寄趣。江西太湖石并不十分著名,清代一位叫钱师璟的文人,舟行偶然拾得一枚三寸大小、形如秋后残荷的太湖石,于是制作为小砚,并在上面刻制一首《高阳台》词:“才老残黄,重看新翠,掌中片叶呈妍。醉艳吟红,爱伊犹忆当年。冷香不到秋深处,怎伴他鸳梦双眠。有谁怜,袖底携来,相赏风前。文窗拂拭黛轻研,怅搴芳去后,露坠江边。莫是周郎,相逢又惹尘缘?专诸巷里人何在,这天然,不费雕镌。擘云笺,妙笔争题,舌上生莲。”一片小小太湖石砚,竟然引起诗人如许清雅的情趣和联想,不禁使人叫绝。

箴戒铭。这类砚铭和哲理铭一样也是比较多的,是砚铭的重头戏。这类铭有规劝、警示、教育的作用,有座右铭的功用,因此无论皇家还是仕林阶层以至于百姓都喜欢在砚台上镂刻诫勉铭。诫勉铭也是以石形质品为依托,进行发挥、联想、感悟,从而把所感所悟所想所戒等内容揉在字里行间,让人看到就能受到感化、启迪、警醒,就能有所向上,有所收敛,自觉走向正道。此类砚铭比比皆是,足见文人“日三省吾身”的戒惕情怀。

宋唐庚《古砚铭》曰:“不能锐,因以钝为体。不能动,因以静为用。惟其然,是以能永年。”其前又有序云:“笔之用以月计,墨之用以岁计,砚之用以世计。笔最锐,墨次之,砚钝者也。岂非钝者寿,而锐者夭乎?笔最动,墨次之,砚静者也。岂非静者寿,而动者夭乎?于是得养生焉。”

此铭以笔、墨、砚的功用,演绎锐钝、动静之情态,并引发出万物寿夭之理,以为养生之戒,堪称意味深长。

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藏清康熙御款松花石砚,砚盒铭曰:“苞括乾坤,能容是大。万壑朝宗,当知保艾。”

此铭依据砚中云月山海之雕刻图案,推展出人生能宽容便能自保的鉴戒义恉。

馈赠铭。馈赠铭是刻在赠送给对方砚台上的文字。馈赠铭在砚铭中也有一定的数量,一般是同学、同僚、师生、长辈与晚辈、亲友、战友、朋友、同事、师徒、情人等之间的馈赠,馈赠铭内容多种多样,长短不一,形式不拘一格,书体真草隶篆行都有。馈赠铭的特点:一是具有一定的格式,语言简短规矩。二是名词感情充沛,多表达馈赠者和被馈赠者的友谊以及馈赠的理由和原因。三是表达嘱托和希望。

比如:刘墉送给纪晓岚的一方鹤山铭太史砚。砚铭曰:送上古砚一方,领取韩稿一部,砚乃【朴茂沉雄之极,譬之文,极有如此也。晓岚四兄大人,弟墉拜呈。

浅析砚铭的种类、内容和特点

鉴赏铭。该铭内容主要是对砚台的鉴赏品评。鉴是对砚台信息的鉴别,赏是对砚台品质和纹饰的欣赏,评是对砚台的材质、石品、设计、雕工及刀法以及相互之间的和谐性的评价。鉴赏铭的特点:一是以砚为载体进行鉴赏品评。二是结合砚的优错点进行升发联想。三是一般是三言四言五言的诗句,多有韵。四是文学色彩比较浓厚,语句文雅带典。

如:周药坡蕉白砚铭。含英咀华。其神弈弈。圭璧重之。可以十五城易。股掌玩之,堪疗米颠之癖。何世人之终皮相。略纸取形,咸目之曰蕉白。程慕知识茭白。二学跋。

再如:纪晓岚,五福捧寿砚名曰。五福本俗样。此砚饰置生动。遂可入赏鉴?即此可悟文心矣。嘉庆葵亥正月,晓岚识,时年八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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